第 1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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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章
家裏也就成姨在，但裴洛卻仍然把戲做足了，前防後防，楞是卡著成姨的視覺盲區走了出去。
向顏在他身後看著這一幕，不禁覺得有些滑稽和搞笑，她跟在後面光明正大地走出去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出於什麽心理，居然就答應了裴洛，翹掉了剩下的課時。
像是戲要做全套，剛一出門口，裴洛就拉著她的手腕，帶著她跑了起來。
明明身後沒有年級主任，這裏也不是操場，更不會出現巡邏的校領導，明明沒有人在追他們，他們就是跑了起來。
她忽然想起自己和趙晴桐是一起翹過晚自習的，但是，是出於什麽目的呢？她忘記了，好像是一時興起，於是就不管不顧地去做了，就像此時此刻。
風鼓動著裴洛藍色襯衫的下擺，他邊跑，邊頻頻回頭看她，且笑得肆意。
向顏忽然覺得她已經落幕的青春好像有了覆蘇的跡象。
這條通往大道的柏油路長而彎，路邊有紅色的花越過圍墻，垂下一角。
後來，向顏才知道，那種花叫扶桑，它還有另外一個好聽的名字，叫朱槿。
於是，在很久以後的新家的院落裏，她種下了一棵扶桑樹。
*
直至坐上了公交，向顏才想起來開口問他。“去哪？”
裴洛坐在她身側，說道：“學姐要是信我，就跟我走。”
隨後，他雙手抱胸，頭稍稍後仰著閉目養神。
陽光從左邊一格一格地跳進車窗，她一偏頭，看見了沐浴在光裏的裴洛的側臉。
光線勾勒著他的側邊輪廓，他的臉部線條幹凈利落，五官端正，長而黑的睫毛安靜地垂著，鼻尖點綴著顆小黑痣。
公交車在經過一個減速帶時顛簸了一下，隨後，向顏看見裴洛的腦袋離自己越來越近，很快，她覺得肩膀一沈。
向顏眼睫顫了顫，呼吸一滯。
他的呼吸很輕，輕到讓向顏懷疑他是裝的。
“你要是裝睡，你就完蛋了。”她輕聲說了句。
回應她的是長長的沈默。
但在她看不見的某處，裴洛眼睛依舊是閉著的，唇角卻勾著很淺的弧度……
他們搭著公交直至最後一站下車，來到了南城普華區的歡樂谷。
向顏上一次來這，還是小升初前的暑假，向福康帶她來的。
她看著不遠處正在行駛的過山車微微楞神，之前她想坐來著，但向福康不讓。
就好像當時只道是尋常，她總想著，以後還有很多機會……
也不知道裴洛是不是看出來了她在想什麽，他拉著她往過山車排隊的方向走。
似乎是怕她會反對，又說：“學姐既然答應了跟著我走，那就聽我的安排。”
向顏沒有反駁。
那天是工作日加上旅游淡季，所以他們並沒有排很久。
過山車啟動了，他們幾乎是與軌道垂著在慢慢上升。
向顏握緊胸前的護欄，閉著眼睛抿唇，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隨著過山車攀到頂峰而飆到了闕值。
過山車到了最高處的速度慢得幾乎是停了下來，像是在蓄勢待發。
就在這時，裴洛忽然握住她的手腕，高舉過頭頂。
下一瞬，過山車向下俯沖，頃刻間，風卷著他的聲音一起從四面八方而來。
“學姐！別害怕！”
在天旋地轉間，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向顏，睜開眼睛，痛快地喊一場吧。”
她仿佛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，但手腕處的溫度她卻感受得清清楚楚，她慢慢試著張開手，然後睜開眼睛。
向顏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要沖破胸膛。
過山車又過了一個陡坡，繞上了一個圈，她不再拘著，放聲大叫。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積攢了一天的負面情緒似乎伴隨著肆意的呼喊而出走了。
“做得好，就是這樣！”
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，不知道為什麽，裴洛的聲音依舊無比清晰響亮。
陽光一晃一晃地打在他的臉上，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沖勁，他像這個盛夏一樣，熱烈且張揚……
*
不少從過山車上下來的人面色都慘白，甚至有得扶著欄桿吐了起來，他們倒並未有什麽不適，尋到了摩天輪下方的一張木條長椅坐下。
裴洛去附近商店買了兩瓶汽水，把一罐冰鎮橘子汽水貼到她的臉上。
向顏被冷氣“激”得下意識縮了縮下脖子，然後順手接過，道了聲謝謝。
“心情好多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
裴洛拉開易拉罐，“噗呲”一聲，無數的小氣泡從瓶口炸開，他灌了一口入喉，喉結上下滾動著。
“裴洛。”向顏忽然出聲，問他：“你以後、想做什麽呢？”
“我？”他握著瓶子的手慢慢放下，陷入了沈默。
他不知道，也從來沒有好好的想過這個問題，畢竟……沒人在意。
洛靈還在世的時候，他曾想過做一切令媽媽開心的事情，洛靈喜歡音樂，他就學小提琴，洛靈喜歡逛畫展，他就去少年宮學畫畫……
但洛靈走後，他就沒有了目標和動力，得過且過，混吃等死，這就是他這幾年的寫照。
現在，要繼續這樣下去嗎？
“學姐，你想做什麽？”
裴洛幹脆不回答，接著向顏的話茬反過來問她。
“我？我想學法，當一名律師。”向顏語調很輕，但話語背後似乎又藏著很沈重的心緒。
她話鋒一轉， “但、我媽強烈反對，還說不把志願改成醫學就和我斷絕關系。”
說完，她故作輕松地笑了下。
向顏拉開手裏易拉罐的拉環，空氣四周很快浮動著橘子的清甜的氣息。
裴洛一直沒出聲，向顏當他是不知道要怎麽調和母女關系所以保持沈默。
於是，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。
“自從我爸去世之後，我和我媽就客氣得很，她怕戳到我的痛處，我怕戳到她的痛處。”
“畢竟，我失去了父親，她失去了丈夫。”
“所以，我一直很聽話，除了這件事，今天我和她吵了一架，也不算吵架吧，就是我惹她不高興了。”
向顏猛地喝了好幾口汽水，很快二氧化碳從鼻腔湧出的那股上頭的勁讓她忍不住皺眉、閉了下眼。
見狀，身旁的人從喉間溢出一聲笑。
“學姐這是把汽水當酒酗呢？”
向顏覷了他一眼。
裴洛收了笑，看著遠處的染了橙色的雲彩，正經起來，他問。
“學姐為什麽想學法？是因為喜歡嗎？”
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被問及學法的緣由了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清楚她心裏的那股執念。
向顏搖了搖頭，平和地說道，“其實我最喜歡的是生物。”
“至於為什麽想學法？”她停頓了一下，無奈地笑著。
因為她始終不相信向福康會做出騙保這種事情，公司更不該責任全無，憑她對父親的了解，她知道向福康不可能高空作業時不做好安全措施，畢竟他是那麽謹慎的一個人，從前，哪怕只是半天不在家，他都會鎖掉家裏煤氣罐……
向家和公司仲裁結果出來的那天，她就滋生了學法的念頭，一個名為“追求一切公理與正義”的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。
“可能是因為我固執吧。”她又喝了一口汽水，說道。
很多時候，我們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勇氣，卻沒有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的自由。
向顏握住手裏的汽水罐的力道加重了幾分，又暗自在心中給自己回答。
可我偏要固執，不撞南墻不回頭。
太陽徹底西沈，四周漸漸暗了下來。
裴洛的聲音在此時響起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過汽水的緣故，他的聲音像浸過清泉一樣，無比動聽，“嗯，不管是學醫還是學法，我相信學姐都會得償所願。”
“畢竟，你可是向顏啊！”
聞言，向顏楞了楞，心頭微動。
彼時，園內的路燈在感應到環境亮度不足後驟然亮起，絢麗的亮光從摩天輪的中心向四周四散開去，燈光閃爍兩秒後定住。
他們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身後的摩天輪。
只不過，向顏率先收回視線，隨後跌進了裴洛盛著星星點點般光亮的眼睛裏。
園內有個背著吉他的街頭駐唱歌手，夜色微弱浮動，歌聲格外明晰。
“夏天的風，我永遠記得。”
“清清楚楚地說你愛我。”
“我看見你酷酷的笑容/也有靦腆的時候。”
……
“我……”向顏吞咽了下，隨後張了張唇。
“我是向顏很了不起嗎？”
言外之意，她並不覺得她是她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。
晚風帶著白天還未散盡的餘溫吹來，裴洛看著向顏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。
他手指動了動，卻只是出聲提醒，“你頭發亂了。”
關於向顏剛剛的那個問題，他想了想。
他認識從前的向顏，也認識現在的向顏，但無論是什麽時候，他在她這都是被相信的，僅僅是這一點就夠了，就值得他堅信，她是她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。
不過這麽說，會被覺得矯情吧？
她說她固執，他又何嘗不是一個固執的人。
他總希望向顏可以在自己不明說的條件下想起他。
裴洛笑了笑，千言萬語卻只說了句，“那是當然，你可是我們的南城市高考狀元！”
向顏：“可狀元有很多。”
裴洛很堅定地回答她，“但向顏，只有一個，不是嗎？”
“其實，你媽媽一直記得你喜歡生物，所以，她才會希望你學醫。”
“與其說她反對你學法，不如說，她反對你執著於過去的事情，她希望你隨性而活。”
裴洛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，“學姐，你的媽媽也這麽覺得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向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表達的意思。
“她也覺得，你和她提起你的父親就是在揭她的傷疤嗎？”
她張了張唇，忽然發現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“不要逃避交流，這不是在揭開你們彼此的傷疤，相反地，直面它，你們彼此才能真正地邁過這道坎。”
似乎是沒想到他這個年紀能說出這些話，向顏眨了眨眼，忽地笑了。
“裴洛，忽然發現你挺少年老成的。”
被說“少年老成”的人皺了皺眉，但對這個評價也接受得很快。
“那我可以理解為學姐在誇我成熟？”
向顏彎了下唇，不置可否。
雲霧散去，露出小小的黃色月牙。
向顏沈默了會，她想她知道要怎麽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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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出於什麽心理，居然就答應了裴洛，翹掉了剩下的課時。
像是戲要做全套，剛一出門口，裴洛就拉著她的手腕，帶著她跑了起來。
明明身後沒有年級主任，這裏也不是操場，更不會出現巡邏的校領導，明明沒有人在追他們，他們就是跑了起來。
她忽然想起自己和趙晴桐是一起翹過晚自習的，但是，是出於什麽目的呢？她忘記了，好像是一時興起，於是就不管不顧地去做了，就像此時此刻。
風鼓動著裴洛藍色襯衫的下擺，他邊跑，邊頻頻回頭看她，且笑得肆意。
向顏忽然覺得她已經落幕的青春好像有了覆蘇的跡象。
這條通往大道的柏油路長而彎，路邊有紅色的花越過圍墻，垂下一角。
後來，向顏才知道，那種花叫扶桑，它還有另外一個好聽的名字，叫朱槿。
於是，在很久以後的新家的院落裏，她種下了一棵扶桑樹。
*
直至坐上了公交，向顏才想起來開口問他。“去哪？”
裴洛坐在她身側，說道：“學姐要是信我，就跟我走。”
隨後，他雙手抱胸，頭稍稍後仰著閉目養神。
陽光從左邊一格一格地跳進車窗，她一偏頭，看見了沐浴在光裏的裴洛的側臉。
光線勾勒著他的側邊輪廓，他的臉部線條幹凈利落，五官端正，長而黑的睫毛安靜地垂著，鼻尖點綴著顆小黑痣。
公交車在經過一個減速帶時顛簸了一下，隨後，向顏看見裴洛的腦袋離自己越來越近，很快，她覺得肩膀一沈。
向顏眼睫顫了顫，呼吸一滯。
他的呼吸很輕，輕到讓向顏懷疑他是裝的。
“你要是裝睡，你就完蛋了。”她輕聲說了句。
回應她的是長長的沈默。
但在她看不見的某處，裴洛眼睛依舊是閉著的，唇角卻勾著很淺的弧度……
他們搭著公交直至最後一站下車，來到了南城普華區的歡樂谷。
向顏上一次來這，還是小升初前的暑假，向福康帶她來的。
她看著不遠處正在行駛的過山車微微楞神，之前她想坐來著，但向福康不讓。
就好像當時只道是尋常，她總想著，以後還有很多機會……
也不知道裴洛是不是看出來了她在想什麽，他拉著她往過山車排隊的方向走。
似乎是怕她會反對，又說：“學姐既然答應了跟著我走，那就聽我的安排。”
向顏沒有反駁。
那天是工作日加上旅游淡季，所以他們並沒有排很久。
過山車啟動了，他們幾乎是與軌道垂著在慢慢上升。
向顏握緊胸前的護欄，閉著眼睛抿唇，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隨著過山車攀到頂峰而飆到了闕值。
過山車到了最高處的速度慢得幾乎是停了下來，像是在蓄勢待發。
就在這時，裴洛忽然握住她的手腕，高舉過頭頂。
下一瞬，過山車向下俯沖，頃刻間，風卷著他的聲音一起從四面八方而來。
“學姐！別害怕！”
在天旋地轉間，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向顏，睜開眼睛，痛快地喊一場吧。”
她仿佛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，但手腕處的溫度她卻感受得清清楚楚，她慢慢試著張開手，然後睜開眼睛。
向顏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要沖破胸膛。
過山車又過了一個陡坡，繞上了一個圈，她不再拘著，放聲大叫。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積攢了一天的負面情緒似乎伴隨著肆意的呼喊而出走了。
“做得好，就是這樣！”
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，不知道為什麽，裴洛的聲音依舊無比清晰響亮。
陽光一晃一晃地打在他的臉上，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沖勁，他像這個盛夏一樣，熱烈且張揚……
*
不少從過山車上下來的人面色都慘白，甚至有得扶著欄桿吐了起來，他們倒並未有什麽不適，尋到了摩天輪下方的一張木條長椅坐下。
裴洛去附近商店買了兩瓶汽水，把一罐冰鎮橘子汽水貼到她的臉上。
向顏被冷氣“激”得下意識縮了縮下脖子，然後順手接過，道了聲謝謝。
“心情好多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
裴洛拉開易拉罐，“噗呲”一聲，無數的小氣泡從瓶口炸開，他灌了一口入喉，喉結上下滾動著。
“裴洛。”向顏忽然出聲，問他：“你以後、想做什麽呢？”
“我？”他握著瓶子的手慢慢放下，陷入了沈默。
他不知道，也從來沒有好好的想過這個問題，畢竟……沒人在意。
洛靈還在世的時候，他曾想過做一切令媽媽開心的事情，洛靈喜歡音樂，他就學小提琴，洛靈喜歡逛畫展，他就去少年宮學畫畫……
但洛靈走後，他就沒有了目標和動力，得過且過，混吃等死，這就是他這幾年的寫照。
現在，要繼續這樣下去嗎？
“學姐，你想做什麽？”
裴洛幹脆不回答，接著向顏的話茬反過來問她。
“我？我想學法，當一名律師。”向顏語調很輕，但話語背後似乎又藏著很沈重的心緒。
她話鋒一轉， “但、我媽強烈反對，還說不把志願改成醫學就和我斷絕關系。”
說完，她故作輕松地笑了下。
向顏拉開手裏易拉罐的拉環，空氣四周很快浮動著橘子的清甜的氣息。
裴洛一直沒出聲，向顏當他是不知道要怎麽調和母女關系所以保持沈默。
於是，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。
“自從我爸去世之後，我和我媽就客氣得很，她怕戳到我的痛處，我怕戳到她的痛處。”
“畢竟，我失去了父親，她失去了丈夫。”
“所以，我一直很聽話，除了這件事，今天我和她吵了一架，也不算吵架吧，就是我惹她不高興了。”
向顏猛地喝了好幾口汽水，很快二氧化碳從鼻腔湧出的那股上頭的勁讓她忍不住皺眉、閉了下眼。
見狀，身旁的人從喉間溢出一聲笑。
“學姐這是把汽水當酒酗呢？”
向顏覷了他一眼。
裴洛收了笑，看著遠處的染了橙色的雲彩，正經起來，他問。
“學姐為什麽想學法？是因為喜歡嗎？”
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被問及學法的緣由了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說清楚她心裏的那股執念。
向顏搖了搖頭，平和地說道，“其實我最喜歡的是生物。”
“至於為什麽想學法？”她停頓了一下，無奈地笑著。
因為她始終不相信向福康會做出騙保這種事情，公司更不該責任全無，憑她對父親的了解，她知道向福康不可能高空作業時不做好安全措施，畢竟他是那麽謹慎的一個人，從前，哪怕只是半天不在家，他都會鎖掉家裏煤氣罐……
向家和公司仲裁結果出來的那天，她就滋生了學法的念頭，一個名為“追求一切公理與正義”的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。
“可能是因為我固執吧。”她又喝了一口汽水，說道。
很多時候，我們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勇氣，卻沒有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的自由。
向顏握住手裏的汽水罐的力道加重了幾分，又暗自在心中給自己回答。
可我偏要固執，不撞南墻不回頭。
太陽徹底西沈，四周漸漸暗了下來。
裴洛的聲音在此時響起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過汽水的緣故，他的聲音像浸過清泉一樣，無比動聽，“嗯，不管是學醫還是學法，我相信學姐都會得償所願。”
“畢竟，你可是向顏啊！”
聞言，向顏楞了楞，心頭微動。
彼時，園內的路燈在感應到環境亮度不足後驟然亮起，絢麗的亮光從摩天輪的中心向四周四散開去，燈光閃爍兩秒後定住。
他們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身後的摩天輪。
只不過，向顏率先收回視線，隨後跌進了裴洛盛著星星點點般光亮的眼睛裏。
園內有個背著吉他的街頭駐唱歌手，夜色微弱浮動，歌聲格外明晰。
“夏天的風，我永遠記得。”
“清清楚楚地說你愛我。”
“我看見你酷酷的笑容/也有靦腆的時候。”
……
“我……”向顏吞咽了下，隨後張了張唇。
“我是向顏很了不起嗎？”
言外之意，她並不覺得她是她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。
晚風帶著白天還未散盡的餘溫吹來，裴洛看著向顏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。
他手指動了動，卻只是出聲提醒，“你頭發亂了。”
關於向顏剛剛的那個問題，他想了想。
他認識從前的向顏，也認識現在的向顏，但無論是什麽時候，他在她這都是被相信的，僅僅是這一點就夠了，就值得他堅信，她是她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。
不過這麽說，會被覺得矯情吧？
她說她固執，他又何嘗不是一個固執的人。
他總希望向顏可以在自己不明說的條件下想起他。
裴洛笑了笑，千言萬語卻只說了句，“那是當然，你可是我們的南城市高考狀元！”
向顏：“可狀元有很多。”
裴洛很堅定地回答她，“但向顏，只有一個，不是嗎？”
“其實，你媽媽一直記得你喜歡生物，所以，她才會希望你學醫。”
“與其說她反對你學法，不如說，她反對你執著於過去的事情，她希望你隨性而活。”
裴洛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，“學姐，你的媽媽也這麽覺得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向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表達的意思。
“她也覺得，你和她提起你的父親就是在揭她的傷疤嗎？”
她張了張唇，忽然發現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“不要逃避交流，這不是在揭開你們彼此的傷疤，相反地，直面它，你們彼此才能真正地邁過這道坎。”
似乎是沒想到他這個年紀能說出這些話，向顏眨了眨眼，忽地笑了。
“裴洛，忽然發現你挺少年老成的。”
被說“少年老成”的人皺了皺眉，但對這個評價也接受得很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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